在喝酒礼节这件事上,如果说山东人喝酒,喝的是孔孟之乡、礼仪之邦的规矩,那么,河南人喝酒,喝的则是宗族之根、发祥之地的讲究。
河南作为农业大省,深受农耕文明影响,素有十省通衢之称,坐拥商贾往来之便,讲究古法礼节传统。在河南,敬天法祖、婚丧嫁娶、逢年过节,喝酒通常是沟通情感的重要方式。
饮酒在生活中的重要性,加上传统文化的浸润,让这一方中原腹地孕育出丰富多彩的酒文化。“无酒不成席”,一场酒宴,处处充满文化传承的讲究、对人情世故的通达。
喝酒讲究 全在细节
到河南喝酒,能够感受到很多细致的讲究,河南人骨子里的热情和尊重就在这些讲究里自然流露出来。河南的酒桌有三大讲究:
其一,讲究酒肴。根据客人的数量,河南酒局常见的菜有四凉四热、六凉六热、八凉八热,甚至更多,但至少也要四个菜,且上双不上单,体现成双成对、大吉大利,以表达对宾客的尊重。
开宴时,凉菜先上,热菜待后。常见的凉菜有五香牛肉、姜汁莲菜、香菜木耳等,这些菜肴多以醋汁和姜料为佐,为的是能够减轻刚开始喝酒的辛辣感,让客人慢慢适应喝酒的节奏。酒席结束时,主人一般也会呈上烩丸子、酸辣汤等菜肴,连汤带水、温热有度,能稀释身体中的酒精,促进客人解酒。因此,菜肴安排的始末,都体现出河南人对宾客的照顾。
其二,讲究端酒。凉菜上齐,喝酒就开始了。到过河南的人,都会对一项礼节印象深刻,这就是“端酒为敬”。敬酒时,自己不喝,而是先端给客人喝。若客人是海量,通常还会从亲戚或邻里中找一位酒量相当的人作陪,表达了主人的殷殷待客之道。这种敬酒形式源于河南人对周代“一献之礼”的继承。一献之礼,包括“献”“酢”“酬”三个步骤,敬酒为“献”、回敬为“酢”、再敬为“酬”,酒桌上的先端、后敬、再敬由此演变而来。
其三,讲究酒令。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,敬酒环节过后,河南的特色酒令就开始登上酒桌。在各地酒令文化中,河南地域的酒令可谓五花八门、形式丰富。常见的像“猜枚”“压指头”“杠子打老虎”“明七暗七”“布包锤”“猜有没”“猜酒宝”“大压小”等。其中,“猜枚”是酒令中普及较广的一种。喝酒双方边喊数边伸指头,以口喊之数与双方手指数相加之和一致者为胜,败者喝酒。声音之大,如两军对阵,在这样的吆喝声中,宴席气氛被推至高潮,即便是平日里低调的人也会激情澎湃。
在河南,不仅是喝酒的人,连酒的品牌都会演变出更多花样。比如,在河南甚为流行的“茅台镇第二大酿酒企业”国台酒,就曾根据酒令和酒礼,打造出了一套“三级九等”的饮酒进阶法,成为河南酒令的重要组成。根据酒量大小、酒令水平、酒后表现,饮酒者被冠以九种头衔,这增加了饮酒的人文乐趣,也让文明饮酒被提倡起来:
一等酒神——天人合一得佳酿,人酒合一通神明
二等酒圣——唯酒无量不及乱,知通大道识应变
三等酒仙——腹有锦绣气自华,琴棋书画诗酒花
四等酒君——三杯为度宜进退,适量而止乐无穷
五等酒士——推十合一始称士,陶然微醺总怡情
六等酒侠——一人一剑一壶酒,事了拂衣不留行
七等酒民——偷得浮生半日闲,且惜诗酒趁华年
八等酒徒——且饮今日一杯酒,何理身后功与名
九等酒鬼——浮沉人世心彷徨,酒入枯肠时酩酊
有道是:饮酒纵情唯自然,酒通适性得永年;不求一二三等仙,只修四五六等闲。
酒令之最 要数鱼头
无酒不成席,无鱼不成宴。提到河南的酒令,就不能不提“鱼酒令”。
“鱼酒令”,也叫“鱼头酒”,是河南知名的酒俗酒令,以其对酒桌礼仪的演绎以及对饮酒节奏的助推,在中国酒令文化中熠熠生辉。如果按照古例完完整整进行完鱼头酒令,甚至可以喝到108杯。
而关于它的起源与由来,有很多种说法,比如荣誉说、太平说、吉兆说、官相说等,流传最广的是与宋朝开国皇帝赵匡胤有关。
相传在公元960年,赵匡胤统率诸军北上御敌,驻兵在开封东北的陈桥驿,帅帐安置在东岳庙大殿,侍卫摆开酒宴。宴饮之间,一声“鱼来啦”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,只见侍从端上一个大鱼盘,中间一条金色的黄河大鲤鱼,侧卧其中,热气腾腾,令众将口水直流。
就在大家想要品尝时,谋士赵普观察到鱼头正对着赵匡胤,于时赶忙拦住,对众将说:“鸟无头不飞,蛇无头不行,鱼头对着谁,谁就先喝三杯酒,带头吃鱼!”大家齐声叫好。赵匡胤闻后很高兴,也明白了众将士的跟随之心,当即喝了三杯。没过多久,赵匡胤就在众将领的簇拥下黄袍加身。鱼头酒习俗便由此而来。
如今,喝鱼头酒成为众人尊重和拥护的象征,喝三杯也有了“三六九向上走”的祝愿。鱼头酒之所以广为流传,除了故事传说的影响,还在于对酒桌上人情世故的通达。
比如,“头三尾四”和“腹五背六”之令。鱼上桌时,鱼头鱼尾对应之嘉宾,要各饮三杯和四杯;鱼腹鱼背之嘉宾,也要各饮五杯和六杯。这并非简单的数字游戏,而是蕴含了深刻的礼节之理。
鱼头朝向的是桌上辈分最大、职务最高者,行“头三尾四”之令,让其先饮三杯,体现的是尊敬。而坐在主宾下首的,则往往是亲随,正对着鱼腹,行“腹五”之令,有“心腹之人”的意思;鱼背处则对应了主人的部下或好友,行“背六”之令,表达的是“背靠大树好乘凉”或“见到您倍感亲切”之意。
再如,“高看一眼”。此酒令一般在“头三尾四”之后,“腹五背六”之前,在主宾饮罢三杯鱼头酒之后,可将鱼眼送与主人,以示对主人的尊重;也可以理解成再看一眼,作为加深情感的方式。
一般到此,就可以让大家共同吃鱼了,但也有规矩多的地方,还有“唇齿相依”“委(尾)以重任”“娓娓(尾)动听”“展翅高飞”“比翼双飞”“一帆风顺”“肝胆相照”“望子成龙”“早生贵子”“多子多福”等,顾名思义,分别用“鱼唇”“鱼鳍”“鱼尾”“鱼籽”等来作酒令文章。鱼酒令可谓丝丝入扣、处处讲究,尽量将所有人都照顾在内。
常言“酒越喝越厚”,说明河南人喝的不是酒,而是酒杯后面的人情世故。正如国台酒创新性提出,中国酒文化的核心内涵在于一个“通”字,酒通自然、酒通友情、酒通身心,河南酒俗即是一种很好的证明,处处讲究无不体现人与人之间的通情达理。(李虓)